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羅伯‧席勒在《故事經濟學》曾提出，比特幣和支持比特幣的區塊鏈技術的火爆，很大程度上拜敘事所賜。在他看來，比特幣代表著一種充滿高科技與新經濟的敘事。
不過，與以太坊所帶來的眾多具有顛覆性的應用敘事相比，比特幣在加密領域的敘事是簡單且缺乏想像力的。但這種情況如今正在改變：自2022年12月14日比特幣NFT協議 Ordinals 推出以來，短短數月時間比特幣網路已累計生成超過30萬個NFT。Ordinals NFT的火爆，讓比特幣在支付儲值功能之外有了更多實際用例，也讓有望承載更多應用的比特幣Layer2網路備受關注。比特幣應用故事如同現實世界一般，似乎正迎來屬於它的春天。
比特幣新敘事的原因及基礎
時至今日，我們可能很難說清加密產業的週期規律，但其發展脈絡確是清晰的。所有的加密敘事均始於比特幣。當神秘的中本聰在密碼學郵件群組在發佈《比特幣：一種點對點的電子現金系統》之後，加密啓蒙時代悄然開啓：公眾開始接觸比特幣並逐漸承認比特幣的技術地位，更有不少人嘗試參與這場關於加密貨幣的「社會實驗」，探索比特幣之外更多可能性。正是這個階段，比特幣被賦予「數位黃金」稱號，使其成為加密世界的價值符號。
隨後，無論是以太坊和智慧合約憑借不同於比特幣的創造力與生產力，在2016-2019年引發加密工業革命，使產業規模迅速拓展，越來越多的從業者加入；還是2020年以來伴隨著機構級別資金入場和全球範圍的寬鬆貨幣政策， DeFi、NFT等鏈上創新打破加密世界與傳統金融的次元壁，加密貨幣擺脫此前的單獨敘事，徹底進入極具探索與冒險精神的大航海時代，比特幣始終是整個加密世界最底層和最堅固的共識來源。比特幣「數位黃金」的屬性也在這個過程中被反復加固，成為其無法擺脫的標籤。
將比特幣喻為「數位黃金」只闡明了它的儲值功能，卻忽略了它作為一種程序本質上仍有其他可擴展用途的可能性。實際上，加密世界始終有人在探索比特幣在支付儲值場景之外的用例。
目前常見的比特幣拓展用例的方式有三種：
1）在比特幣原鏈上構建新應用。由於腳本語言限制，比特幣本身並不容易編程，也無法運行智慧合約，但依舊有人另闢蹊徑，找到了在比特幣主網創建應用的可能路徑。無論是2016年出現的Rare Pepes，還是如今的Ordinals，都一定程度上證明了在比特幣原鏈構建NFT等應用的可行性。不過，比特幣NFT就如同在數位黃金上雕刻藝術，看似無限美好，但比特幣區塊空間有限和拓展性不足所導致的交易卡頓及擁堵問題尚未解決。在比特幣原鏈構建應用的基礎矛盾依舊存在。
圖片來源：ordinals.market
2）透過創建衍生比特幣資產來豐富用例。過去數年，開發者們試圖透過創造wBTC、renBTC等衍生資產將比特幣的優質流動性傳輸到其他區塊鏈網路，並將其廣泛應用於DeFi生態中的諸多場景。這些衍生比特幣資產在某些情況下確實帶來了有意義的創新牽引力，讓比特幣的價值影響力輻射到其他區塊鏈網路，但這些衍生資產並非真正的比特幣，也沒有在比特幣網路中進行結算，很多人因此對其安全性和去中心化程度存在擔憂。
3）透過比特幣Layer2網路來承載更多用例。事實證明，比特幣原鏈難以承載更多非轉帳交易，但比特幣的安全性和穩定性是構建各類應用的必要屬性。在不改變比特幣原鏈的前提下，參考以太坊擴容思路給比特幣網路構建可以加載智慧合約的Layer2網路，成為比特幣應用拓展的可行方案。與前面兩種方式相比，構建比特幣Layer2既能解決比特幣原鏈的可拓展性問題，又能使比特幣原鏈不受影響，確保比特幣安全性，長期來看是最有潛力的選擇。
當前最熱的比特幣Layer2解決方案是Stacks。不同於閃電網路這類旨在幫助比特幣解決支付交易問題，希望透過智慧合約為比特幣帶來新用例的Stacks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比特幣Layer2解決方案。因為Stacks的區塊鏈狀態與比特幣網路不同，完全由自營節點維護，所有的Stacks交易和比特幣交易是分開的，比特幣並不能為其提供安全性。Stacks僅將比特幣區塊鏈用作可靠的儲存和廣播介質，用於記錄曾經生成的所有Stacks塊的集合。
圖片來源：Stacks2.0白皮書
不論是過去透過比特幣映射的衍生資產讓流動性傳遞到其他生態，還是如今掀起的比特幣NFT和比特幣Layer2討論熱潮，但證明市場對比特幣應用型新敘事的期待。
比特幣新敘事的原因及基礎
為什麼比特幣需要新敘事？不同於以太坊等應用型區塊鏈憑借DeFi、NFT、元宇宙等熱門概念不斷掀起新敘事，作為價值型區塊鏈，比特幣過往始終圍繞著「減半」這一簡單敘事。但減半敘事存在天然缺陷：比特幣網路依靠出塊獎勵和減半週期來激勵礦工維持帳本安全，但現實中比特幣礦工的手續費收入佔比非常小，若干年後如果比特幣出塊獎勵由於減半而接近於零，僅靠比特幣手續費可能無法激勵礦工和維持幣價，從而就會影響比特幣賴以生存的安全性和穩定性。
解決缺陷的方案有兩種。一種是直接修改比特幣代碼，將比特幣發行上限或減半週期廢棄，但這顯然違背比特幣初衷，也會徹底毀壞其存在與發展的根基。另一種方法則是增加比特幣手續費收入。中本聰曾說過，幾十年後當區塊獎勵幾乎消失時，交易手續費將是節點的主要收入來源。增加比特幣手續費收入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拓展比特幣的實際用例。而在比特幣原鏈發生改變前，透過比特幣Layer2拓展應用就成為了最可行的方案。比特幣Layer2如能成功，不僅能解決比特幣減半敘事的內在缺陷，也能更好地釋放比特幣的流動性價值，豐富比特幣的敘事層次。
這也帶來另一個問題：為什麼比特幣此前不能，而如今卻能承載拓展應用的新敘事？
和此前相同的是，作為市值排行第一的加密資產，比特幣依舊擁有加密世界中最堅固的共識，其安全性、流動性和穩定性遠超其他幣種。
而不同的是，這種共識正快速滲透到傳統金融市場：比特幣如今有最大的傳統機構投資人的接受度，越來越多的傳統機構選擇佈局加密市場，但其首選仍是比特幣，最大持倉量也是比特幣。況且，這些傳統機構似乎已不滿足於僅僅只是投資比特幣，而希望更深入地參與加密市場。但機構級別的資金對資產安全性和穩定性都有極高要求，比特幣可能是目前少有的能滿足這些要求的資產。可以想像，比特幣如能承載更多應用，相較於其他區塊鏈將更容易獲取機構信任，其所能帶來的資產規模和效應絕非如今可比。這是比特幣應用敘事的外部變化。
另一方面，比特幣應用的內在技術環境也正發生改變。2017年的SegWit升級和之後的Taproot 升級，為比特幣應用拓展奠定了基礎，而以太坊Layer2生態的創新發展，則讓市場看到了在比特幣原鏈外構建二層網路的更多可能。
比特幣新敘事的前景及挑戰
以太坊如今是區塊鏈應用的集大成者，超過60%的DeFi鎖倉量和約70%以上的NFT銷售量都集中在以太坊網路中。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加密市場曾相繼出現了不少被認為是「以太坊殺手」的區塊鏈新勢力。儘管這些公鏈新勢力中如今有些發展勢頭不錯，但和以太坊相比還存在明顯差距。
但如果比特幣能全面解鎖應用敘事，憑藉其在市場認可度與網路安全性方面的優勢，未來完全有希望打破以太坊在區塊鏈應用方面的壟斷地位。雖然這可能是個長期過程，因為目前以太坊在區塊鏈應用創新方面也已經累積了一些先發優勢，但相較於其他新生代區塊鏈，比特幣的應用價值可能更值得期待。加密貨幣投資銀行Galaxy Digital研究部門近日就預測，到2025年比特幣NFT市場將達到45億美元的市值。
圖片來源：Galaxy Research
不過，比特幣新敘事的挑戰同樣存在。首先在比特幣用例拓展這件事上，市場至今並未取得完全共識。不少反對者認為包括比特幣NFT在內的其他用例，只會讓比特幣偏離中本聰將其作為點對點現金系統的願景，並將大幅增加比特幣網路負擔，推高交易費用，不利於推動更大範圍的加密採用。如何解決這些爭議，在讓比特幣在變得更可用和更實用的同時，被更多人接受和認可是比特幣應用拓展需要解決的根本問題。
其次，比特幣是最強大也是最安全的區塊鏈，巧妙的經濟模型和技術架構雖然限制了其業務功能和應用模式，但這也是比特幣能發展至今的根基所在。如何在不影響比特幣原生優勢的前提下構建多元應用，同時做好比特幣原網路與新應用之間的風險隔離，避免應用風險蔓延和影響比特幣的基礎是另一個重要挑戰。
本文為火星財經授權刊登，原文標題為「「數位黃金」的蛻變：淺析比特幣的3種應用拓展方案」